第5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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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7 章
“我不懂，這個主題曲明明是以女主角的視角寫的歌詞，為什麽你能分給向星瀾唱？”嵇朗問鐘元誓。
“因為公司沒有簽約的女歌手。”鐘元誓答道。
嵇朗：“你不會外包嗎？”
鐘元誓：“太貴了，那會兒資金用到底了，沒有錢再請別的女歌手來唱了，只好把歌分給向星瀾唱。”
嵇朗：“……我信了你的鬼話，肯定是你嫌太貴，讓向星瀾多錄一首歌也沒費多少時間。”
“當然是因為沒錢所以嫌貴，”鐘元誓順著他的話說下去，“再說向星瀾唱還不好嗎？音樂平臺那邊給的開屏和首頁宣傳，這一波宣傳力度這麽大，你作為詞曲人難道不滿足嗎？”
“呃……”嵇朗很難評價。
向星瀾能唱他寫的歌，自然是不愁熱度的。可是這種熱度大多數粉絲的狂歡，路人難以理解。
現在粉絲都在為向星瀾的新歌做宣傳，再加上音樂平臺不遺餘力的推廣宣傳，已經有部分路人有意見了。
嵇朗有些擔心：“我感覺還是收著點好，本來你這個音樂MV就拍得很糟糕，現在走到哪兒都是這個洗腦歌，很多路人都產生了逆反心理。”
向星瀾有粉絲底盤撐著，可是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沒有一個大熱演員，要是路人都不買賬，這劇就撲定了。
嵇朗：“我那個歌不敢說頂級，但是也勉強過得去，被你這麽一宣傳，搞得和口水歌差不多。”
“你說得很對。”
鐘元誓點頭讚同，轉頭就讓宣傳策劃部多剪幾個宣傳片，打算進行轟炸式宣傳。
逆反才好，愛看不看，反正他這宣傳花費是花出去了。
嵇朗：“……”
我的話你是一點都沒聽進去啊！
看懂嵇朗的意思，鐘元誓道：“我覺得你不理解也是很正常的，畢竟你從沒真正紅過成為頂流。”
嵇朗：“！！！”
瞎說什麽大實話，他確實沒真正紅過成為頂流，但是好歹也算是有那麽點小火苗。
而且現在他披著馬甲涼鏡寫的歌，傳唱度這麽高，已經有不少人註意到這個名字。
嵇朗還是幾分得意的。
姚總監也很擔心：“小鐘少，我們這個電視劇之前在各個營銷號做了內容投放測試，評價都不是很理想。這樣多的宣傳有用嗎？”
因為向星瀾的主題曲先發布，粉絲對主題曲搭配的音樂MV不滿意，頻頻要求重拍。路人也對MV中的狗血劇情感到不適，有評價說不能理解為什麽比島影視能拍出積極向上的《折桂》，最後兜兜轉轉還是回到愛情至上的狗血劇。
就連向來和比島影視有固定合作關系的TUT電視臺也是在反覆審閱過後，才決定買下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。
這個電視劇從招商時就不是很順利，一想到最後是一個鹹魚品牌做了gg植入，姚總監就憋著一口氣。
用向星瀾的粉絲來說，這劇就是一臉撲街相，連個眼神都不要給，宣傳歌就行。
姚總監：“我們的劇情是後期發力，應該等到劇播到大半才大規模宣傳比較穩當。”
“等你到後期劇情發力，這劇早就沒有姓名了。”
鐘元誓搖頭，他就是要大規模宣傳，觀眾如果因為逆反心理不去看，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就撲定了。如果觀眾因為好奇去看，也會被天雷滾滾的狗血劇情憤怒地關掉電視機，到時候還是撲街。
“而且，我們這個劇是品牌商做gg植入的，得讓品牌方看到我們對這部劇的宣傳有多上心。”
姚總監的思路被鐘元誓帶到溝裏，認真思索了一番，頻頻點頭。
沒毛病，小鐘少說的都對。
就算他們招商只能招到鹹魚品牌，也要為宣傳品牌做出努力，就算最後電視劇播出的效果不好，至少心意是到了。
這是合作的誠意與口碑積攢，不能馬虎。
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還沒播出，TUT電視臺就進行了一番轟炸式宣傳。
伴隨主題曲的間奏，一個深沈渾厚的男聲在劇情畫面閃回中傾情講述狗血劇情。
“童話般的婚禮過後是一地雞毛，模範丈夫與初戀再重逢——”
“勤勞的灰姑娘發現真愛不是一切，至少不能感動自己的惡婆婆——”
“她能否破開重重困難，守護自己的幸福？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即將播出，敬請期待——”
“她在婆家受盡白眼，婆婆處處刁難，丈夫漠不關心——”
“他從晨曦中出現，微笑著朝她伸出手鼓勵她——”
“他會是她的救贖嗎？”
“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即將閃耀登場，看她破繭成蝶，絕地反擊，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！”
這些宣傳視頻的剪輯仿照陳方之前給鐘元誓剪的風格，將主要人物做了簡單介紹，狗血劇情凝練概括。
就算是平時不看電視，偶然瞄一眼電視機的年輕觀眾都被這一套宣傳洗腦轟炸，迫不得已知道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即將在TUT電視臺播出。
崖山論壇，娛樂八卦板塊。
【有沒有人關註蕭寂寒的新劇《閃耀時光》嗎？進展到哪裏了？】
【聽說還在拍攝，不得不說，大熒屏的導演就是細致，拍這種小熒屏都要一幀一幀打磨】
【這部劇的演員陣容真的豪華，往前十年往後十年都湊不到這樣的陣容了】
【感謝各位路人朋友關註我們GJC男團人氣top王清虛第一部主演電視劇《閃耀時光》，清貴公子[玫瑰]舞臺王者[星星]唱跳俱佳[愛心]——歡迎來到王清虛的世界】
【據小道消息，蕭寂寒之前還對向星瀾發出過試鏡邀請，試鏡結果不知，反正向星瀾最後沒有參與拍攝】
【蕭寂寒在采九歌有股份，王清虛又是采九歌的簽約藝人，最後角色落到他頭上很正常，蕭寂寒本來就喜歡用流量】
【好像是向星瀾所在的經紀公司拒絕了，本來蕭導是給了角色的。而且更有意思的是，向星瀾為自家公司的新劇演唱了主題曲】
【你們沒註意到嗎？TUT電視臺有一段放出的預告，是照著《閃耀時光》的官宣角色介紹剪輯的，笑死了】
【無語，這是欺負《閃耀時光》還沒拍完嗎？】
【我不愛看電視劇，我只是純好奇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到底剪了多少個宣傳片，感覺每天都不重樣，每次看的都不一樣】
【友情提示，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出品方是制作《折桂》的比島影視，導演包括部分演員也是《折桂》出來的，所以人物劇情是一脈相承的狗血，不存在貼著《閃耀時光》炒作剪輯，望周知】
【這麽說《閃耀時光》也很狗血了？】
【怎麽可能，《閃耀時光》的導演可是蕭寂寒，是那個男人！他拍出來的電視劇怎麽可能是low爆了的狗血劇能比的？】
【《閃耀時光》男主都定了，是GJC男團的王清虛，光是粉絲的體量就能秒殺不少配角糊咖】
【《閃耀時光》講述的是初入職場的菜鳥女主不斷成長的故事，怎麽看都和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不搭噶吧，除了兩個劇都是現代都市劇外，沒什麽相似點】
【在沒人註意的時候，向星瀾的新歌已經在熱度榜霸榜一個月了，所以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到底什麽時候播出】
【樓上吃點好的吧，為什麽要看這種狗血劇？】
看好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這部劇的沒幾個，特別是不少網友根據預告和《折桂》做了對比，得出比島影視炒冷飯，導演陳方江郎才盡，只會用一個劇本人設反覆消費觀眾後，又對這部劇開啟了群嘲。
搞得向來信心滿滿的陳方都生出忐忑，頂著黑眼圈來找鐘元誓。
“小鐘少，賣出去的電視劇你說還有收回的可能嗎？”
“你在說什麽？”鐘元誓莫名其妙，他最近正在忙著找新的虧錢項目。
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他賣給TUT電視臺是按照基礎價加收視率gg分成的方式賣的，就目前的網友評價來看，是不存在收回本的可能。
除了這個虧本的電視劇項目，向星瀾的新專輯，還有其他藝人的通告收入，都是賺錢的，鐘元誓需要把這些錢花出去。
鐘元誓現在要求不高，還是像上一輪任務周期一樣，虧個小幾萬或者十幾萬都很不錯，而這點錢在其他放在經營娛樂公司這樣情境下，損失都不算大。
“整部劇都賣出去了，TUT電視臺那邊對這部劇的評價也還不錯，是不能收回不播出的。”
鐘元誓安慰憂慮的陳方：“你之前不是還覺得我們這部劇劇本特別好嗎？你花了那麽長時間打磨的，要對自己有信心。”
以防陳方看到跌入山谷的收視率破防，鐘元誓又說：“我們劇方要做的就是做好劇和相應的宣傳，至於最後結果如何，就交由市場觀眾來評判。這不僅僅是你的第一部長電視劇，也是我獨立投資的第一部電視劇，不管這部電視劇的成績如何，都是起點，未來還有很多的無限可能，不必糾結。”
陳方咋舌：“小鐘少你心態真好。”
果然能當領導的就是不一樣，目光長遠。
看網友對這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這部劇不看好，並且信誓旦旦地說不會去看後，鐘元誓就放心了。
經過一番考量後，他決定和之前見過的趙總監制及朋友合作，投資他們的鄉村劇《綠水迢迢》。
這部劇的投資制作相當波折，一開始被采九歌看中，可是因為蕭寂寒宣布要投拍現代都市電視劇，整個市場方向變動，都紛紛看好與蕭寂寒同類的電視劇題材。
類似《綠水迢迢》這樣的鄉村題材看來老舊過時的電視劇自然就被拋棄了。
之前鐘元誓和趙總監制等人吃過飯，雖然對這部劇很心動，但當時他手上沒有太多的餘錢。考慮到後續項目的需要，沒有貿然答應。
現在部分資金回流，得知《綠水迢迢》只差一小部分資金，目前還在尋找有意合作的投資方，鐘元誓直接把最近收入的九百萬投進去。
這部電視劇除了比島影視，還有另外幾個投資方。
比島影視是後來者，鐘元誓又沒打算賺錢，因此要求不高，只打錢讓他們自行組建劇組。
至於劇本，以鐘元誓的眼光來看看不出什麽大問題，考慮到這是被主角而放棄的劇本，還和主角現在投拍的題材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，所以估計這部鄉村劇撲街的概率十分大。
資金到位後，幾個投資方就授權給趙總監制，由他管理所有環節。
鐘元誓出資份額占得最少，沒什麽話語權，只打算帶著王助理吃個飯和其他投資方碰頭就走。
趙總監制是真的喜歡鐘元誓這樣只管砸錢不管事的投資方，向在座的其他人熱情介紹鐘元誓。
“多虧了小鐘少及時相助，我們《綠水迢迢》才能完成籌備，來來來，讓我們敬小鐘少一杯。”
“客氣了客氣了。”鐘元誓跟著站起舉杯。
在座的就鐘元誓最年輕，一個投資方瞇眼瞧了鐘元誓一會兒，問鐘元誓是否有意客串角色。
“不了，我完全不會演戲。”鐘元誓笑著謝過，“比島影視的簽約演員能在裏面有幾個角色就行，我作為投資人兼老板，就是為了給他們找到角色有戲可演。”
“真是後生可畏啊，我當年像小鐘少這樣的年紀，還在為下一頓吃什麽發愁，”那位投資方哈哈笑著接上話，“哪裏像小鐘少，坐在酒桌邊考慮要投幾個百萬千萬。”
鐘元誓分不出他這話是誇還是有別的意思，含糊過去：“過獎了，之前那是誤打誤撞，都是運氣。”
鐘元誓一喝酒就上臉，即使意識清醒，周圍人看他的狀態都會認為他已經醉酒。
趙總監制也是如此，看鐘元誓眼光迷離，面頰泛紅，趕緊停下勸酒。
可那位投資方還不想停。
纖長如白玉的手指握著酒杯輕輕搖晃，飲酒的人似乎已經醉到迷糊，對自身狀態一無所知，下意識握著酒杯往唇邊送。
另一只手將他的動作按住。
“小鐘少醉了，不能再喝了。”
王助理的聲音不疾不徐，他的手掌比鐘元誓大一圈，剛好將鐘元誓的手完全包住，他沒有發力強行拉扯，只是虛虛籠著表明態度。骨節突出，緊繃著的手背上藍紫色的青筋脈絡分明，充滿強勢蓬勃的力量感。
鐘元誓皺眉：“沒關系，我能喝。”
他只是身體狀態跟不上腦子，喝得再多他也不會失態發酒瘋。
這部劇的投資他必須拿下，不僅僅是為了把賺的錢虧掉，也是為了旗下的配角演員有戲可拍，不需要到處投簡歷找機會。雖然這些工作應該由藝人經紀部來完成，但這些演員和程和玉盧彬彬阮妝這幾個被列為重點發展對象相比，藝人經紀部難免忽視。
既然比島影視晚入局，程和玉幾人在《綠水迢迢》也沒有適合的角色，鐘元誓當然更願意幫這些演員爭取一些不甚重要的配角。
“我替小鐘少喝，”王助理頓了頓，直面那位投資商，“加倍。”
他劈手奪過鐘元誓的酒杯，仰頭一飲而盡。
鐘元誓坐在位置上，腦子裏很清醒地知道王助理這是為了他在擋酒，身體動作卻跟不上，之前握酒杯的手被另一只手死死握住放在桌下。
投資方大概是被突然殺出來的王助理嚇到了，王助理給自己加倍罰酒期間還在呆楞看著。
鐘元誓生出不滿，手指微動，掙紮想要脫離束縛。
王助理握杯的動作一頓，加滿酒液的杯子差點握不住摔落。
鐘元誓以為他的動作很大，實際上醉了酒的他壓根就沒能控制好手指神經，指尖劃過鉗住束縛他的手腕。
他以為的大力甩開，像是尖細的針尖劃過，生起怪異的酥麻感，讓人再也繃不住，狼狽放手。
“王助理？”
趙總監制看王助理沒有動作，以為這上司下屬兩個都不會喝酒，試探性叫了聲。
“沒什麽。”王助理收回手，手腕間的酥麻感還揮之不去。
重獲自由的鐘元誓毫無所覺，還很得意地沖王助理挑眉。
“不喝就不喝，你緊張什麽？”
王助理：“。”
王助理把杯中酒喝完，那位投資方再也沒想再灌鐘元誓酒了
接下來鐘元誓再也沒喝過帶酒精的酒，王助理也沒再喝。
兩個人都喝了酒，應付完飯局，趙總監制親自送他們出門，小聲為鐘元誓介紹那位灌酒的投資方，說他們這些人就是這樣，鐘元誓要是不會喝酒，可以提前和他說，下次他會先做好安排。
“《綠水迢迢》這個項目拖到現在已經快三年了，轉過好幾個投資方，真是不容易。”趙總監制輕輕嘆氣。
本來以為被采九歌看上擬定投資就算高枕無憂了，沒想到還能再生波折。
熱鬧的酒桌過後總是無限的淒涼。
趙總監制也不可避免地悲春傷秋起來，這個項目他原本是很看好的，和朋友也精心準備了很久，沒想到一再被否定，各項投資也一再縮減，從一開始野心勃勃的S級項目到現在的A級接近B級，說不難受是完全是假話。
“《綠水迢迢》挺好的，我其實很看好這個劇，”鐘元誓隨口安慰道，“趙總監制在圈裏混跡這麽多年，你的眼光我是很相信的。”
沒有姓名被主角放棄的電視劇，能撲得無聲無息，也是一種福氣。
——這說明該劇和劇組人員沒有擋到主角的發展道路，不會成為炮灰。
直到上了車，鐘元誓還能看到趙總監眼裏的淚花。
一個大男人，竟然因為他這幾句話就感動不已。
鐘元誓有些唏噓：“都不容易啊，希望這劇能好好地拍完。”
然後安安靜靜地撲街。
夜色深沈，司機駕駛汽車從酒店出來，拐過路口匯入川流不息的車流中。
因為鐘元誓住得比較近，所以司機先送鐘元誓回家。
“王助理，”鐘元誓靠在座位上，淺淺打個酒嗝，“今天謝謝你，不過以後替我擋酒不需要加倍，太便宜那家夥了。”
鐘元誓也不太喜歡那位投資方打量他的眼神，可要說人家有做什麽過分的事，實際上除了勸酒也沒有其他的。
“好。”
意外得到語音回答，鐘元誓忍不住笑起來：“你也醉了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
“怎麽可能？”鐘元誓不信，轉過身來。
車子忽然顛簸一下。
鐘元誓沒坐穩又控制不好身體，向旁邊歪去。
沒有意外地落入身邊人的懷裏。
“也？”
王助理一只手托住鐘元誓，眼眸沈靜深邃：“所以小鐘少果然是醉了？”
“才沒有。”鐘元誓抓著他的手臂想要坐起來。
然而車子就在這時候又顛簸一下。
於是鐘元誓又跌坐下去。
司機在前座提醒：“這段路在修補，不太好走，麻煩小鐘少和王助理坐穩些。”
鐘元誓：“……”
他發誓他絕對絕對清楚地看見王助理的唇角在動，一定是在笑他！
算了。
反正王助理是他的人，笑一下也沒什麽，又不是帶著惡意的那種。
鐘元誓破罐破摔，懶得再維持什麽嚴謹上司的人設。
雖然他從一開始在王助理面前就沒有。
那只托住鐘元誓的手穩穩當當，厚實可靠，再往上，是一直在註視著他的眼睛。
之前鐘元誓就知道王助理長得很好了，可具體怎麽好，好在哪裏他其實沒有太大的感覺。
畢竟他手下的藝人一個個長得都很不錯，還各有特色。
再不然，他接觸的其他人，比如葉紹瑋蕭寂寒，甚至連一直吵吵嚷嚷不斷犯蠢的葉青聲，也能算得上俊秀。
王助理身量頎長挺拔，打眼一看就能知道這個人身材極好，有過實際接觸的鐘元誓更清楚。
偶爾王助理會挽起袖子，露出來的手臂肌肉線條流暢，黑色的西裝下稍微用力些，能看出緊實的肌肉若隱若現的起伏。
剛才鐘元誓撞上去，已經完全感受到了。
車子無聲無息穿行，窗外風景變換。
鐘元誓以往很喜歡靠在車窗邊看這些景象，這會兒卻沒有註意到，司機已經把汽車開到他所在的小區了。
鐘元誓所在的小區環境極好，於繁華的都市中鬧中取靜，車子穿過小區道路，高大的常青樹和不知名的花叢鮮妍盛放，在微黃的路燈下，花瓣上還有一層薄薄的露珠。
車內沒有一個人說話。
車輪滾動碾過細小的沙塵，沙沙刮過耳膜，與心跳聲互相應和。
司機把汽車停在鐘元誓的樓下。
後座上的兩個人都沒有動，司機有些奇怪，剛想動作，就從後視鏡中看到王助理那一側的車門打開。
“到了。”
鐘元誓恍然回神：“哦，好的。”
他一時之間想不起自己應該幹什麽，王助理就伸長手，跨過鐘元誓把靠近他那一側的車門打開。
兩邊的車門都被打開，冷風呼呼地灌進來。
司機有些奇怪，卻沒空註意後頭的動靜，忙著把衣服穿緊些。
“我送小鐘少上去吧。”
不等鐘元誓說話，王助理扶著他下車。
一路把鐘元誓送到家門口。
明明自己是不會醉酒的，哪怕身體跟不上，意識還是會清醒，鐘元誓這會兒卻覺得好像一直有酒氣縈繞，即使他自詡喝再多酒依舊不會失態，也要吃不消了。
有點熱，身體又因為這個酒氣好像又有了反應，忍不住發軟。
“小鐘少好好休息。”
王助理轉身就要走。
“等一下，”鐘元誓叫住人，他的意識終於從縈繞的酒氣中掙脫過來，“王助理！”
他忽然間想起，他們認識這麽久了，他好像還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。
一直都是王助理王助理地叫人。
“怎麽了？”對方依舊還是沈靜的模樣。
鐘元誓不知為何，生出膽怯來：“我……”
不知道猶豫踟躕了多久，王助理還是在耐心等待。
“我只是忽然想起，我好像忘記你叫什麽了。”
“王錚也。”
《說文》裏說，錚，金聲也。
“好名字。”鐘元誓伸出手，“王錚也，很高興認識你。”
這一次，鐘元誓更加清楚地看到對方笑起來，眼目舒展，深潭似的眼睛像是落滿清暉，光華流轉，唇角勾起，笑意彌漫。
他微微俯身靠過來，握住鐘元誓的手。
“很高興認識你——”
“鐘元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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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不懂，這個主題曲明明是以女主角的視角寫的歌詞，為什麽你能分給向星瀾唱？”嵇朗問鐘元誓。
“因為公司沒有簽約的女歌手。”鐘元誓答道。
嵇朗：“你不會外包嗎？”
鐘元誓：“太貴了，那會兒資金用到底了，沒有錢再請別的女歌手來唱了，只好把歌分給向星瀾唱。”
嵇朗：“……我信了你的鬼話，肯定是你嫌太貴，讓向星瀾多錄一首歌也沒費多少時間。”
“當然是因為沒錢所以嫌貴，”鐘元誓順著他的話說下去，“再說向星瀾唱還不好嗎？音樂平臺那邊給的開屏和首頁宣傳，這一波宣傳力度這麽大，你作為詞曲人難道不滿足嗎？”
“呃……”嵇朗很難評價。
向星瀾能唱他寫的歌，自然是不愁熱度的。可是這種熱度大多數粉絲的狂歡，路人難以理解。
現在粉絲都在為向星瀾的新歌做宣傳，再加上音樂平臺不遺餘力的推廣宣傳，已經有部分路人有意見了。
嵇朗有些擔心：“我感覺還是收著點好，本來你這個音樂MV就拍得很糟糕，現在走到哪兒都是這個洗腦歌，很多路人都產生了逆反心理。”
向星瀾有粉絲底盤撐著，可是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沒有一個大熱演員，要是路人都不買賬，這劇就撲定了。
嵇朗：“我那個歌不敢說頂級，但是也勉強過得去，被你這麽一宣傳，搞得和口水歌差不多。”
“你說得很對。”
鐘元誓點頭讚同，轉頭就讓宣傳策劃部多剪幾個宣傳片，打算進行轟炸式宣傳。
逆反才好，愛看不看，反正他這宣傳花費是花出去了。
嵇朗：“……”
我的話你是一點都沒聽進去啊！
看懂嵇朗的意思，鐘元誓道：“我覺得你不理解也是很正常的，畢竟你從沒真正紅過成為頂流。”
嵇朗：“！！！”
瞎說什麽大實話，他確實沒真正紅過成為頂流，但是好歹也算是有那麽點小火苗。
而且現在他披著馬甲涼鏡寫的歌，傳唱度這麽高，已經有不少人註意到這個名字。
嵇朗還是幾分得意的。
姚總監也很擔心：“小鐘少，我們這個電視劇之前在各個營銷號做了內容投放測試，評價都不是很理想。這樣多的宣傳有用嗎？”
因為向星瀾的主題曲先發布，粉絲對主題曲搭配的音樂MV不滿意，頻頻要求重拍。路人也對MV中的狗血劇情感到不適，有評價說不能理解為什麽比島影視能拍出積極向上的《折桂》，最後兜兜轉轉還是回到愛情至上的狗血劇。
就連向來和比島影視有固定合作關系的TUT電視臺也是在反覆審閱過後，才決定買下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。
這個電視劇從招商時就不是很順利，一想到最後是一個鹹魚品牌做了gg植入，姚總監就憋著一口氣。
用向星瀾的粉絲來說，這劇就是一臉撲街相，連個眼神都不要給，宣傳歌就行。
姚總監：“我們的劇情是後期發力，應該等到劇播到大半才大規模宣傳比較穩當。”
“等你到後期劇情發力，這劇早就沒有姓名了。”
鐘元誓搖頭，他就是要大規模宣傳，觀眾如果因為逆反心理不去看，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就撲定了。如果觀眾因為好奇去看，也會被天雷滾滾的狗血劇情憤怒地關掉電視機，到時候還是撲街。
“而且，我們這個劇是品牌商做gg植入的，得讓品牌方看到我們對這部劇的宣傳有多上心。”
姚總監的思路被鐘元誓帶到溝裏，認真思索了一番，頻頻點頭。
沒毛病，小鐘少說的都對。
就算他們招商只能招到鹹魚品牌，也要為宣傳品牌做出努力，就算最後電視劇播出的效果不好，至少心意是到了。
這是合作的誠意與口碑積攢，不能馬虎。
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還沒播出，TUT電視臺就進行了一番轟炸式宣傳。
伴隨主題曲的間奏，一個深沈渾厚的男聲在劇情畫面閃回中傾情講述狗血劇情。
“童話般的婚禮過後是一地雞毛，模範丈夫與初戀再重逢——”
“勤勞的灰姑娘發現真愛不是一切，至少不能感動自己的惡婆婆——”
“她能否破開重重困難，守護自己的幸福？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即將播出，敬請期待——”
“她在婆家受盡白眼，婆婆處處刁難，丈夫漠不關心——”
“他從晨曦中出現，微笑著朝她伸出手鼓勵她——”
“他會是她的救贖嗎？”
“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即將閃耀登場，看她破繭成蝶，絕地反擊，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！”
這些宣傳視頻的剪輯仿照陳方之前給鐘元誓剪的風格，將主要人物做了簡單介紹，狗血劇情凝練概括。
就算是平時不看電視，偶然瞄一眼電視機的年輕觀眾都被這一套宣傳洗腦轟炸，迫不得已知道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即將在TUT電視臺播出。
崖山論壇，娛樂八卦板塊。
【有沒有人關註蕭寂寒的新劇《閃耀時光》嗎？進展到哪裏了？】
【聽說還在拍攝，不得不說，大熒屏的導演就是細致，拍這種小熒屏都要一幀一幀打磨】
【這部劇的演員陣容真的豪華，往前十年往後十年都湊不到這樣的陣容了】
【感謝各位路人朋友關註我們GJC男團人氣top王清虛第一部主演電視劇《閃耀時光》，清貴公子[玫瑰]舞臺王者[星星]唱跳俱佳[愛心]——歡迎來到王清虛的世界】
【據小道消息，蕭寂寒之前還對向星瀾發出過試鏡邀請，試鏡結果不知，反正向星瀾最後沒有參與拍攝】
【蕭寂寒在采九歌有股份，王清虛又是采九歌的簽約藝人，最後角色落到他頭上很正常，蕭寂寒本來就喜歡用流量】
【好像是向星瀾所在的經紀公司拒絕了，本來蕭導是給了角色的。而且更有意思的是，向星瀾為自家公司的新劇演唱了主題曲】
【你們沒註意到嗎？TUT電視臺有一段放出的預告，是照著《閃耀時光》的官宣角色介紹剪輯的，笑死了】
【無語，這是欺負《閃耀時光》還沒拍完嗎？】
【我不愛看電視劇，我只是純好奇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到底剪了多少個宣傳片，感覺每天都不重樣，每次看的都不一樣】
【友情提示，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出品方是制作《折桂》的比島影視，導演包括部分演員也是《折桂》出來的，所以人物劇情是一脈相承的狗血，不存在貼著《閃耀時光》炒作剪輯，望周知】
【這麽說《閃耀時光》也很狗血了？】
【怎麽可能，《閃耀時光》的導演可是蕭寂寒，是那個男人！他拍出來的電視劇怎麽可能是low爆了的狗血劇能比的？】
【《閃耀時光》男主都定了，是GJC男團的王清虛，光是粉絲的體量就能秒殺不少配角糊咖】
【《閃耀時光》講述的是初入職場的菜鳥女主不斷成長的故事，怎麽看都和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不搭噶吧，除了兩個劇都是現代都市劇外，沒什麽相似點】
【在沒人註意的時候，向星瀾的新歌已經在熱度榜霸榜一個月了，所以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到底什麽時候播出】
【樓上吃點好的吧，為什麽要看這種狗血劇？】
看好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這部劇的沒幾個，特別是不少網友根據預告和《折桂》做了對比，得出比島影視炒冷飯，導演陳方江郎才盡，只會用一個劇本人設反覆消費觀眾後，又對這部劇開啟了群嘲。
搞得向來信心滿滿的陳方都生出忐忑，頂著黑眼圈來找鐘元誓。
“小鐘少，賣出去的電視劇你說還有收回的可能嗎？”
“你在說什麽？”鐘元誓莫名其妙，他最近正在忙著找新的虧錢項目。
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他賣給TUT電視臺是按照基礎價加收視率gg分成的方式賣的，就目前的網友評價來看，是不存在收回本的可能。
除了這個虧本的電視劇項目，向星瀾的新專輯，還有其他藝人的通告收入，都是賺錢的，鐘元誓需要把這些錢花出去。
鐘元誓現在要求不高，還是像上一輪任務周期一樣，虧個小幾萬或者十幾萬都很不錯，而這點錢在其他放在經營娛樂公司這樣情境下，損失都不算大。
“整部劇都賣出去了，TUT電視臺那邊對這部劇的評價也還不錯，是不能收回不播出的。”
鐘元誓安慰憂慮的陳方：“你之前不是還覺得我們這部劇劇本特別好嗎？你花了那麽長時間打磨的，要對自己有信心。”
以防陳方看到跌入山谷的收視率破防，鐘元誓又說：“我們劇方要做的就是做好劇和相應的宣傳，至於最後結果如何，就交由市場觀眾來評判。這不僅僅是你的第一部長電視劇，也是我獨立投資的第一部電視劇，不管這部電視劇的成績如何，都是起點，未來還有很多的無限可能，不必糾結。”
陳方咋舌：“小鐘少你心態真好。”
果然能當領導的就是不一樣，目光長遠。
看網友對這《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她》這部劇不看好，並且信誓旦旦地說不會去看後，鐘元誓就放心了。
經過一番考量後，他決定和之前見過的趙總監制及朋友合作，投資他們的鄉村劇《綠水迢迢》。
這部劇的投資制作相當波折，一開始被采九歌看中，可是因為蕭寂寒宣布要投拍現代都市電視劇，整個市場方向變動，都紛紛看好與蕭寂寒同類的電視劇題材。
類似《綠水迢迢》這樣的鄉村題材看來老舊過時的電視劇自然就被拋棄了。
之前鐘元誓和趙總監制等人吃過飯，雖然對這部劇很心動，但當時他手上沒有太多的餘錢。考慮到後續項目的需要，沒有貿然答應。
現在部分資金回流，得知《綠水迢迢》只差一小部分資金，目前還在尋找有意合作的投資方，鐘元誓直接把最近收入的九百萬投進去。
這部電視劇除了比島影視，還有另外幾個投資方。
比島影視是後來者，鐘元誓又沒打算賺錢，因此要求不高，只打錢讓他們自行組建劇組。
至於劇本，以鐘元誓的眼光來看看不出什麽大問題，考慮到這是被主角而放棄的劇本，還和主角現在投拍的題材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，所以估計這部鄉村劇撲街的概率十分大。
資金到位後，幾個投資方就授權給趙總監制，由他管理所有環節。
鐘元誓出資份額占得最少，沒什麽話語權，只打算帶著王助理吃個飯和其他投資方碰頭就走。
趙總監制是真的喜歡鐘元誓這樣只管砸錢不管事的投資方，向在座的其他人熱情介紹鐘元誓。
“多虧了小鐘少及時相助，我們《綠水迢迢》才能完成籌備，來來來，讓我們敬小鐘少一杯。”
“客氣了客氣了。”鐘元誓跟著站起舉杯。
在座的就鐘元誓最年輕，一個投資方瞇眼瞧了鐘元誓一會兒，問鐘元誓是否有意客串角色。
“不了，我完全不會演戲。”鐘元誓笑著謝過，“比島影視的簽約演員能在裏面有幾個角色就行，我作為投資人兼老板，就是為了給他們找到角色有戲可演。”
“真是後生可畏啊，我當年像小鐘少這樣的年紀，還在為下一頓吃什麽發愁，”那位投資方哈哈笑著接上話，“哪裏像小鐘少，坐在酒桌邊考慮要投幾個百萬千萬。”
鐘元誓分不出他這話是誇還是有別的意思，含糊過去：“過獎了，之前那是誤打誤撞，都是運氣。”
鐘元誓一喝酒就上臉，即使意識清醒，周圍人看他的狀態都會認為他已經醉酒。
趙總監制也是如此，看鐘元誓眼光迷離，面頰泛紅，趕緊停下勸酒。
可那位投資方還不想停。
纖長如白玉的手指握著酒杯輕輕搖晃，飲酒的人似乎已經醉到迷糊，對自身狀態一無所知，下意識握著酒杯往唇邊送。
另一只手將他的動作按住。
“小鐘少醉了，不能再喝了。”
王助理的聲音不疾不徐，他的手掌比鐘元誓大一圈，剛好將鐘元誓的手完全包住，他沒有發力強行拉扯，只是虛虛籠著表明態度。骨節突出，緊繃著的手背上藍紫色的青筋脈絡分明，充滿強勢蓬勃的力量感。
鐘元誓皺眉：“沒關系，我能喝。”
他只是身體狀態跟不上腦子，喝得再多他也不會失態發酒瘋。
這部劇的投資他必須拿下，不僅僅是為了把賺的錢虧掉，也是為了旗下的配角演員有戲可拍，不需要到處投簡歷找機會。雖然這些工作應該由藝人經紀部來完成，但這些演員和程和玉盧彬彬阮妝這幾個被列為重點發展對象相比，藝人經紀部難免忽視。
既然比島影視晚入局，程和玉幾人在《綠水迢迢》也沒有適合的角色，鐘元誓當然更願意幫這些演員爭取一些不甚重要的配角。
“我替小鐘少喝，”王助理頓了頓，直面那位投資商，“加倍。”
他劈手奪過鐘元誓的酒杯，仰頭一飲而盡。
鐘元誓坐在位置上，腦子裏很清醒地知道王助理這是為了他在擋酒，身體動作卻跟不上，之前握酒杯的手被另一只手死死握住放在桌下。
投資方大概是被突然殺出來的王助理嚇到了，王助理給自己加倍罰酒期間還在呆楞看著。
鐘元誓生出不滿，手指微動，掙紮想要脫離束縛。
王助理握杯的動作一頓，加滿酒液的杯子差點握不住摔落。
鐘元誓以為他的動作很大，實際上醉了酒的他壓根就沒能控制好手指神經，指尖劃過鉗住束縛他的手腕。
他以為的大力甩開，像是尖細的針尖劃過，生起怪異的酥麻感，讓人再也繃不住，狼狽放手。
“王助理？”
趙總監制看王助理沒有動作，以為這上司下屬兩個都不會喝酒，試探性叫了聲。
“沒什麽。”王助理收回手，手腕間的酥麻感還揮之不去。
重獲自由的鐘元誓毫無所覺，還很得意地沖王助理挑眉。
“不喝就不喝，你緊張什麽？”
王助理：“。”
王助理把杯中酒喝完，那位投資方再也沒想再灌鐘元誓酒了
接下來鐘元誓再也沒喝過帶酒精的酒，王助理也沒再喝。
兩個人都喝了酒，應付完飯局，趙總監制親自送他們出門，小聲為鐘元誓介紹那位灌酒的投資方，說他們這些人就是這樣，鐘元誓要是不會喝酒，可以提前和他說，下次他會先做好安排。
“《綠水迢迢》這個項目拖到現在已經快三年了，轉過好幾個投資方，真是不容易。”趙總監制輕輕嘆氣。
本來以為被采九歌看上擬定投資就算高枕無憂了，沒想到還能再生波折。
熱鬧的酒桌過後總是無限的淒涼。
趙總監制也不可避免地悲春傷秋起來，這個項目他原本是很看好的，和朋友也精心準備了很久，沒想到一再被否定，各項投資也一再縮減，從一開始野心勃勃的S級項目到現在的A級接近B級，說不難受是完全是假話。
“《綠水迢迢》挺好的，我其實很看好這個劇，”鐘元誓隨口安慰道，“趙總監制在圈裏混跡這麽多年，你的眼光我是很相信的。”
沒有姓名被主角放棄的電視劇，能撲得無聲無息，也是一種福氣。
——這說明該劇和劇組人員沒有擋到主角的發展道路，不會成為炮灰。
直到上了車，鐘元誓還能看到趙總監眼裏的淚花。
一個大男人，竟然因為他這幾句話就感動不已。
鐘元誓有些唏噓：“都不容易啊，希望這劇能好好地拍完。”
然後安安靜靜地撲街。
夜色深沈，司機駕駛汽車從酒店出來，拐過路口匯入川流不息的車流中。
因為鐘元誓住得比較近，所以司機先送鐘元誓回家。
“王助理，”鐘元誓靠在座位上，淺淺打個酒嗝，“今天謝謝你，不過以後替我擋酒不需要加倍，太便宜那家夥了。”
鐘元誓也不太喜歡那位投資方打量他的眼神，可要說人家有做什麽過分的事，實際上除了勸酒也沒有其他的。
“好。”
意外得到語音回答，鐘元誓忍不住笑起來：“你也醉了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
“怎麽可能？”鐘元誓不信，轉過身來。
車子忽然顛簸一下。
鐘元誓沒坐穩又控制不好身體，向旁邊歪去。
沒有意外地落入身邊人的懷裏。
“也？”
王助理一只手托住鐘元誓，眼眸沈靜深邃：“所以小鐘少果然是醉了？”
“才沒有。”鐘元誓抓著他的手臂想要坐起來。
然而車子就在這時候又顛簸一下。
於是鐘元誓又跌坐下去。
司機在前座提醒：“這段路在修補，不太好走，麻煩小鐘少和王助理坐穩些。”
鐘元誓：“……”
他發誓他絕對絕對清楚地看見王助理的唇角在動，一定是在笑他！
算了。
反正王助理是他的人，笑一下也沒什麽，又不是帶著惡意的那種。
鐘元誓破罐破摔，懶得再維持什麽嚴謹上司的人設。
雖然他從一開始在王助理面前就沒有。
那只托住鐘元誓的手穩穩當當，厚實可靠，再往上，是一直在註視著他的眼睛。
之前鐘元誓就知道王助理長得很好了，可具體怎麽好，好在哪裏他其實沒有太大的感覺。
畢竟他手下的藝人一個個長得都很不錯，還各有特色。
再不然，他接觸的其他人，比如葉紹瑋蕭寂寒，甚至連一直吵吵嚷嚷不斷犯蠢的葉青聲，也能算得上俊秀。
王助理身量頎長挺拔，打眼一看就能知道這個人身材極好，有過實際接觸的鐘元誓更清楚。
偶爾王助理會挽起袖子，露出來的手臂肌肉線條流暢，黑色的西裝下稍微用力些，能看出緊實的肌肉若隱若現的起伏。
剛才鐘元誓撞上去，已經完全感受到了。
車子無聲無息穿行，窗外風景變換。
鐘元誓以往很喜歡靠在車窗邊看這些景象，這會兒卻沒有註意到，司機已經把汽車開到他所在的小區了。
鐘元誓所在的小區環境極好，於繁華的都市中鬧中取靜，車子穿過小區道路，高大的常青樹和不知名的花叢鮮妍盛放，在微黃的路燈下，花瓣上還有一層薄薄的露珠。
車內沒有一個人說話。
車輪滾動碾過細小的沙塵，沙沙刮過耳膜，與心跳聲互相應和。
司機把汽車停在鐘元誓的樓下。
後座上的兩個人都沒有動，司機有些奇怪，剛想動作，就從後視鏡中看到王助理那一側的車門打開。
“到了。”
鐘元誓恍然回神：“哦，好的。”
他一時之間想不起自己應該幹什麽，王助理就伸長手，跨過鐘元誓把靠近他那一側的車門打開。
兩邊的車門都被打開，冷風呼呼地灌進來。
司機有些奇怪，卻沒空註意後頭的動靜，忙著把衣服穿緊些。
“我送小鐘少上去吧。”
不等鐘元誓說話，王助理扶著他下車。
一路把鐘元誓送到家門口。
明明自己是不會醉酒的，哪怕身體跟不上，意識還是會清醒，鐘元誓這會兒卻覺得好像一直有酒氣縈繞，即使他自詡喝再多酒依舊不會失態，也要吃不消了。
有點熱，身體又因為這個酒氣好像又有了反應，忍不住發軟。
“小鐘少好好休息。”
王助理轉身就要走。
“等一下，”鐘元誓叫住人，他的意識終於從縈繞的酒氣中掙脫過來，“王助理！”
他忽然間想起，他們認識這麽久了，他好像還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。
一直都是王助理王助理地叫人。
“怎麽了？”對方依舊還是沈靜的模樣。
鐘元誓不知為何，生出膽怯來：“我……”
不知道猶豫踟躕了多久，王助理還是在耐心等待。
“我只是忽然想起，我好像忘記你叫什麽了。”
“王錚也。”
《說文》裏說，錚，金聲也。
“好名字。”鐘元誓伸出手，“王錚也，很高興認識你。”
這一次，鐘元誓更加清楚地看到對方笑起來，眼目舒展，深潭似的眼睛像是落滿清暉，光華流轉，唇角勾起，笑意彌漫。
他微微俯身靠過來，握住鐘元誓的手。
“很高興認識你——”
“鐘元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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